作为五六十年代出生的这一代,记忆中定少不了「恢复高考」「计划经济」「粮票」。
我也一样,但最让我难忘的却是八十年代发生的几件事。
贫贱夫妻百事哀
1986年我在河南一个乡镇卫生院工作,丈夫是同镇中学的教师。刚结婚时我俩一贫如洗,用现在的话说就是「裸婚」。
记得当时我俩的工资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,结婚不久又有了孩子,每个月都是勉强吃饱的状态,到了月尾通常都要向单位预支工资来维持生活。
当时还是计划经济,买粮食凭指标,我每月30斤,丈夫每月29斤。他正是20几岁年纪,每顿要吃两三碗饭才能吃饱,幸亏我吃不完30斤,这样拉上补下的每月可以勉强够吃。但要遇上有家人和亲戚来,那个月就真的要亏空了。
而我们的父母都是农民,公婆家比我娘家更穷。丈夫是老大,父母供他读书极不容易,所以他很孝顺。
虽然自己的日子都很拮据,但他总不忘贴补一点给他家里。因为难张口,而且估计说出来多半也会遭到反对,所以他干脆采取男人常用的手段——攒点私房钱。
当我发现账目不对而提出质疑时,我们就吵架,甚至为此动手。贫贱夫妻百事哀,那些年我深深体会到这话的含义。
屋漏偏遇连阴雨,公公患上肺结核
1988年正值壮年的公公突然得了肺结核,全家人都慌了——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。
结核病那时还是大病,对于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农民来说,真是一点看病的闲钱都筹不出来。
但作为大儿子,丈夫决心每天少吃一顿饭也要给父亲看病,于是我们把公公带到我工作的医院,开始服药治疗。
当时乡镇医院没有免费药物,治疗肺结核的一线药物是异烟肼和利福平,还有一些其它药物,七七八八加起来还是挺贵。公公每吃完一个疗程的药,就去医院复诊,然后由医生根据情况调整用药。
我们还叮嘱家里人把公公的毛巾碗筷做标记,跟其他人的分开。为配合治疗,丈夫还尽可能抠几个钱出来塞给母亲,让给父亲补充点营养,让他不要劳累。
治病那阵子家里过得异常艰难,老人要看病,孩子要营养,每晚躺下就要为次日三餐担忧的心情,让我至今回想都忍不住心酸。
虽然很艰辛,但大概坚持了半年多,公公的病终于痊愈了。
不那么幸运的叔叔
现在想起那段时光,很庆幸当时咬牙挺过来了。如果没有及时筹钱给公公看病,一家人的命运或许都会被拖垮。
后来跟丈夫说起这件事,觉得他处理得很成熟,就像个专业人士。结果他告诉我,这些都是在照顾他叔叔的过程中学来的。
1980年,丈夫的叔叔,也就是公公的弟弟先得了肺结核。当时家里的条件更艰难,没钱买药,好不容易在朋友的帮助下筹到了46支结核药,但因为副作用大等原因叔叔中途停了药。
结果,到1990年叔叔的结核病又复发了。幸而当时县里已经有了结核病防治所,免费发药治疗,叔叔靠着这些免费药又撑过来一次,但肺部再次遭受重创。
2014年时,叔叔不幸罹患食管癌,这时孩子们已经自立,凑钱把他送到省会医院。医生发现病灶部位很好,完全可以手术治疗,但术前检查却发现唯独呼吸功能不支持——肺部太弱,手术后无法自主呼吸。家人只好放弃。三个月后叔叔就病故了。
临终前他安慰孩子们说,要不是那46支结核药他早就死了,多活这20多年都是赚的。
可叔叔却没想过,如果不是因为肺结核影响了肺功能,他应该还可以再活很多年……
「势利病」和「死循环」
行医那些年,我深深体会到结核病是个「势利」的疾病——主要困扰穷人。
穷人因为营养跟不上、抵抗力差而更容易患结核病。生病后,又常没有条件治疗休养或因认识不足贸然停药,而使治疗费用增加。
因贫得病,因病返贫,这是一个「死循环」。而但凡经济条件稍好一点、有点卫生常识,都不至于如此,表姐的儿子是另一个很好的例子。
1985年我一个表姐的儿子才10来岁,也得了肺结核,当时我跟表姐说「这病就是不能停药,要一口气治好」!
表姐也在农村,但好在表姐夫在外地有正式工作,每月寄钱回来,才没耽误孩子治疗。不间断治疗约半年后他也痊愈了,后来复查一切正常。
现在结核有了免费治疗政策,大家的生活、文化水平也提高了,大多朋友不会被困在这「死循环」中。
但中国这么大,穷人仍然存在,我怀疑这「死循坏」未必真的消失。
最后总结:
一、结核病有免费治疗政策,可以在结核病防治所免费领取治疗药物。
二、结核病治疗一定要规范、足疗程,不能因为症状减轻而擅自停药,以免产生耐药、病情反复。
三、照顾肺结核家属时,应做好消毒措施:毛巾碗筷分开使用、避免老人和小孩与患者发生亲密接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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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洁
副主任医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