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学聚会时,聊到与另一半的沟通方式,某些现况令我十分讶异。
v同学个子不高,肩膀很宽,身材丰满,经年留着一头烫得蓬松的卷发。我问她:“你要不要剪个头发?现在是夏天,剪短一点可能会轻松一点。”
v同学说:“我也想啊,但我先生不肯让我剪头发,他还曾警告过,如果没经他同意就把头发剪短了,那可是会跟我离婚。他这样霸道,我哪里敢动我的头发啊。”
其实这是夸张的讲法,但我能理解其中的心情。因为她先生喜欢女生留长发,所以自然希望老婆一直保持着固定的形象,只是在沟通上,稍微有点态度强硬。
v同学虽觉得不合理,但为了和谐,长时间隐藏自己的喜好,只有在同学面前可以发发牢骚。
a同学则是保持着学生时代的清汤挂面,她十几年来仅参加过一次同学会,这次参加还是因为我们不断怂恿才破例出席。她是一位好太太,也是个非常尽职的好妈妈,生活完全以家庭为中心轴,超出这个圆周以外的事物,她一概不接触也不逾越。
她说:“我先生是个很严格的人,要出门得经过他同意,我们已婚的妇女早已经失去自由自主的权利。不像没结婚的人,爱去哪就去哪。”
说到头发的问题,她也同意v同学的说法,因家里先生的权威感十足,一样握有她头发的管理权,因此不能染不能烫,所以,十几二十年下来,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形象。
对于此,我感到困惑。
结婚后,父母把我们的下半生交给另一半,难道是移交“管理权”吗?我出嫁前,父亲是个非常严厉的人,出门一定得报备,获得允许才能出去,即使交了男朋友,也要求对方恪守他的原则,否则便是不尊敬长辈。
虽然我已是成年人,也有自己的想法,希望能自由管理生活,不过,在现实上,还是得处处遵守父亲的规定。即使心不甘情不愿,还是得配合。
那时的想法是,父亲代表威权,尊重父亲,也是一种孝顺的态度。但心底却时常有着离开家庭羽翼保护的愿望,所以,一到适婚年龄,就把自己嫁掉了。
我认知的婚姻,应该是为了展开另一个人生。我们离开了原生父母,学习自我独立,而不是掉进另一个框框里,失去自我管理权。如果成为依附在先生名下的私有财产,“我”消失了,相信也很难有自信吧。
c同学也是经年留着长发,偶尔才挽起来。跟其它人不一样的是,她的“头发”管理权来自母亲,很难想象到了三十几岁,还是恪守着母亲的原则不变。她说:“我们家规定每两年才准上一次美容院,所以我一直维持着差不多的发型,避免花太多费用打扮。若为头发浪费时间金钱,我母亲会很在意。”
不可否认节俭是美德,但我所知她家庭环境优渥,只是母亲对于“约束欲望”非常热中。节俭,也投射在c同学的身上,不仅是生活上的节俭,在面对很多选择时,更常因裹足不前而失去机会。
失去自我管理权,是我很难理解、接受的,尊重对方之余,是否也应该表达自己的感受呢?从头发开始,你可以决定要怎样的造型,用什么面貌来看待自己与生活。
何洁
副主任医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