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做过媳妇,如今也当了婆婆,在上下两代夹缝中,摭拾到一些婆媳相处的经验。
爱屋及乌,饮水思源,我爱我丈夫,当然也要爱他的母亲,但婆婆毕竟不是亲生妈妈,没有母女间自然的天生情感,需要用心刻意去对待。
我婆婆是一位新旧交替时代的妇女,尽管她曾受过中等教育,打扮得非常入时,但思想观念仍停留在老旧传统的模式中,认为媳妇不该有任何自由,唯命是从就是了。因为她曾受过婆婆的虐待,经常是早起晚睡,终日忙碌,还得挨骂忍气。年复一年,月复一月,好不容易熬成婆,当然要取下婆婆在她身上所加的桎梏,转移至媳妇身上,颐指气使,过过婆婆的瘾,享受一番苦尽甘来的喜乐。
在以前传统的社会里,这没有什么不对,婆婆本该如此,不对的乃是媳妇我,我是独生女,从小被父母娇惯,只知读书,不习家事。我婆婆一心指望娶了媳妇,茶来张口,水来洗手,卸下一切家务重担,由我来担负,偏偏我这个不争气的媳妇,挑不动。她在失望之余,自然讨厌我。尽管我如何努力学习洒扫烹洗,想尽办法讨她欢心,也无法改变她对我根深柢固的恶劣印象,于是我只好忍气吞声,过着动辄得咎,没有阳光的日子。
不过,与婆婆相处的岁月中,我们始终未曾吵过架,因为我有个法宝,那就是“三缄其口”,不管她骂得多难听,我“跪”到膝盖多么痛,我总是逆来顺受,不辩白,不吭声,一个巴掌拍不响,当然吵不起来了。
朝潮暮汐,物换星移,做小媳妇时的战战兢兢,余悸犹存,而倏忽间,我也升格当婆婆了。
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。”我绝不让在旧式婆婆的威严下,强颜欢笑、暗自掉泪的历史,在我媳妇身上重演。我爱我的儿子,当然希望他和妻子感情融洽、幸福快乐,不会在母妻不和的夹隙中,左右为难。我尽量发掘并欣赏媳妇的优点,对她如对女儿一样地爱护亲切,却避免像对女儿似地责备要求。
我媳妇也的确可爱,记得有一次我做的锅贴她很喜欢吃,吃得不亦乐乎,开心之余,拉过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说:“妈妈,摸摸!”我轻轻摸摸,小肚子胀得硬硬鼓鼓的,像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。她笑得好甜、好开心,满屋子都散发着喜乐的气氛。
此时,和煦的秋阳透过窗棂洒落在桌上、衣服上,柔柔的、暖暖的,好舒服。我眺望碧空,寄意于这柔柔暖暖的阳光,把我的祝福带给我故园的婆婆,希望能驱散她三十年来饱受的风霜和心灵上的阴霾;也将祝福带给我的媳妇,愿她沐浴在阳光中,笑得更甜美,生活得更愉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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