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如想让一个孩子对脚趾头有罪恶感,很简单,当幼儿第一次摸脚趾的时候,就严厉申斥他,再摸就骂他:“羞,丢人!”命令他穿上袜子,不能让别人看见,也不许看别人的。我们教他身体各个部位的名称,就是不教脚趾;但凡问题涉及脚趾,全都避而不答,或者支支吾吾,或者骂他一顿。你成功了,孩子对脚趾的罪恶感形成了。
这是一个专家举的例子,完全描述了我们这一代人所经历的性教育情景。我们曾经掩耳盗铃,认为性可以无师自通,于是一代一代在黑暗中摸索,造就了大量的不幸人格、不幸婚姻和不幸家庭。
决不让下一代继续在黑暗中摸索———这是我们刚生下孩子那一刻的信念。
“真正与孩子大眼瞪小眼的时候,才发现空有一腔壮志不行”
12年前,护士从手术室里冲出来时,一手抱着一个,“刘爽甲”和“刘爽乙”。这是我儿子最原始的名字,医生写了小牌子,拴在两个婴儿的手腕上。据其父描述,护士脸上充满了丰收的喜悦,仿佛农妇抱着两捆创纪录的麦子:
“嘿,真沉哪!”其父傻傻地追着护士,直到护士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婴儿室里,才想起来问问婴儿性别。
“俩男孩儿!”
真正与四只清澈的眼睛大眼瞪小眼的时候,才发现空有一腔壮志不行。性,究竟该说多少,他们的小脑袋瓜能理解我们直到20多岁才恍然大悟的东西吗?我们没受过学校的任何指导,父母对我们从没开过口,也没有任何可鹦鹉学舌的教材。
邻居家有3岁男孩,进来看双胞胎小弟弟。小弟弟几个月,穿开裆裤,四仰八叉躺在床上。3岁男孩伸出手指,小心翼翼轻轻一点:“鸡鸡!”
进门伊始他注意的不是两个弟弟长得一模一样,第一眼看见的还真是人之要害。此处跟身体别的部位不一样,指点此处能产生轰动效应,要不大人为什么哈哈大笑啊。
依教育家观点,叫正确的名称,最好开始就教学名———邻家3岁男孩进来应该说:“阴茎。”这好像也不对劲。
还是用孩子式称呼开得了口,自然一点,于是我们家沿用了“鸡鸡”这类称呼。当然,稍大以后,还是告诉了他们学名,习惯用什么称呼随他们便。
上学以后,他们把胡同俚语带回来,也并没有大惊小怪,如果他们完全使用书面语,将与小集体氛围疏离。只是告诉他们这么说粗俗,不文明,有些坏儿歌的脏话在正式的场合绝对不能说。但是这些话为什么“脏”,至今我也没有找到很得力的语言表达,好在孩子们没有问过这个问题。
哥俩小时候觉得生殖器和手脚没多大区别,都是身体的一部分。和父母一起洗澡,也很自然地了解了大人和孩子的不同,爸爸和妈妈的不同。
幼儿时期的性教育不必正襟危坐,系统授课。洗澡时,他们出其不意地跟爸爸玩笑:“掏得儿!”爸爸就把足球运动员防任意球时的姿势解说并表演一遍,告诉他们这里是需要保护的。为什么小朋友在鸡鸡上做手术?那是割包皮。随时随地,有问必答。
何洁
副主任医师